他低看着大长老的遗容开了，声音似混了刀片的艰难沙哑，“我生来就知世故，也知自己注定没什么亲人朋友，所以凡遇真情，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死命地揪着，又近又远地疏离和亲近着，所以在京都，二皇烧了烤铺，我明知不是最好的时候，还是一定要替老板他们要个公来。”

他没有落一滴泪，甚至没有悲伤的情绪。

李尘顿了顿，对故去的老人说：“不过，大长老，我不是为了妖族，也不是为了人族，我只是在想，既然一切都不可更改，倒不如，创一个万世太平的天下，创一个不论人族还是妖族，都颂李尘的天下吧。”

他天生地养，无父无母，过去的所有岁月里，除去这个老人，再没有人能给他任何照顾。直到刚才，大长老那句以后再没有人托着你了，李尘幡然醒悟，在这个世界上，从此就再也没人能挡在他前面遮风避雨了。

第二天。

跪坐在地上的李尘缓缓起，看着与众魂共同俯首的大长老沉默良久，当铃铛的声音退去，大长老的影越来越远，在没有一个活人的鬼蜮里，这个生来好像什么都不缺的少年，咧嘴笑了笑。

李尘静静地说着往日里绝不对别人说的话，“八岁以前，你一直把我养在边，教我懂人情、识人心、看典籍，人们常说的骨亲情，我想大概就是这样了。你曾经告诉我说，一个人活着，还是要有些牵挂在上，我生来举目无亲，你就是我在世上的唯一羁绊，现在，你也走了。”

李尘仍旧呆坐原地，他生来有异象伴生，是世上最不凡的人。

此时此刻，猎猎作响的风过去，像冥冥中的促：“快去吧，这一切，终将是你的宿命。”

第一天。

大长老说：“你生来就是要重现我妖族荣光的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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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里说：“我在你上看到了圣朝盛世。”

在一片能把人疯的死寂里，大长老的逐渐失去温度。

在世上最亲的人死了，他平静且安静地述说自己的一切想法。

棺椁里的铃铛又响了起来，随着大批的魂再次成列现，大长老的上飘起一虚幻的影，浑浑噩噩，睛里再也没有半儿灵动，更不像以往岁月里每每看到李尘就浮现的和蔼慈祥。

李尘一动不动，静了不知多久。

“但是，我仍然会一步步爬上去，坐到所有人想让我坐的那个位上，毕竟人活着，就不可能时刻自己想要的事情，你看这世上的贩夫皂隶，达官显贵，谁又逃得开呢？”

随着铃声愈发急切，大长老的虚影越来越远，最终那些魂的洪中，向着祭坛和棺椁叩首，跪拜。

命书批文说：“九皇孤星命，注定一生孤苦。”

定地，迈下一程，风云汇聚的陨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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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就随着泪珠一起泥土里，转过，李尘的声音就散在风里，“去他娘的宿命。”

“其实啊，我在世上千万天，生于妖族，长于人族，呵，老实讲，我心里装不下这偌大的妖族，也装不下熙熙攘攘的人族，我从没有觉得妖族圣，人族皇有什么好的。”

“你刚才问我，想不想妖族圣？其实你想一想，从我生来那天开始我就没得选，十年前成了圣朝皇以后，就更没得选，就像你说的，这一切好像就是我的命，所有人都在推着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