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变成老儿的崔旭聊着往事，缓缓闭上睛，“其实我和程千里都清楚，我们之间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百年的生死兄弟，哪能说断就断？我们只是恨，可惜到死都不知恨的是谁。”

终究还是没有死在崔家，不久前刚说的落叶归成了空话，好像他吊着的一气，就是为了把这件事说。

李尘默然许久，不能作声，秋风和程芷安撇过偷偷抹着泪珠。

相约在小镇的两个男人见到这一幕，发了疯似的动了手，像有什么仇大恨，浑浴血，大小伤痕密密麻麻不下百。

你让为父如何自，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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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千年传承！”程千里说。

“喂！大哥，二哥。”麻辫儿姑娘亮着清脆的嗓，俏生生的，就像和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那样，亮晶晶的睛和白生生的牙齿，她说：“呐，你们也算带我来瞧了瞧，其实这江湖，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回去吧，我自个儿溜溜达达，也就回镇了！”

垂死的老人忽然伸手比一怪异的剑指，拉长了调的微弱戏腔，“并三剑客，来啦！”

一恨就是这么久，近千年不能放下。

这一天，崔家老祖，面北而薨。

小女孩对二人说：“姑姑让我和你们说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听着，当初结拜后半段儿说好的，不三个人谁先死了，另外两个人都得替她好好儿活着。还有，并三剑客的招牌是我，去了江湖上就算报名号也是先报我逍遥女侠，所以你们就都得听我的！”

小镇百姓只敢远远地瞧着他们，看两个锦衣华服的男人杀到鲜血淋漓狼狈不堪，直至倒地不起，站也站不起来，只是两个人对着彼此哭骂，“废！”

但是所有人都低估了世家对自家弟的束缚，尤其本就是年轻一辈资质最好，最有可能成为家族下一个千年脊梁的弟，他们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人，在一个边陲小镇留下什么牵挂。

两人前站着世家父辈，后是他们从边陲小镇带来的麻辫儿姑娘。

崔旭的呼越来越轻，瞧着远方天地连接墨一般的山峦线条，还有淡雾气里朦胧浮动的葱葱郁郁，迷蒙间编了麻辫儿的姑娘越来越近，记了千百年的影渐渐清晰，她俏生生地站着，咧着白生生的糯米牙笑着，“二哥，快来！”

说着话，麻辫儿姑娘转走了，蹦蹦轻轻松松地不曾回，就像当初来这江湖一趟的义无反顾。

半个月后，小镇上一人家挂起白绫。

那一年，北方的边陲小镇上，三个年轻人走镇，翘着脚尖并指成剑，“这江湖，我们并三剑客，来啦！”

程家的人说：“程千里，世家里我们程家最为势微，年轻一代程家只有你冲破彼岸踏上奈何境界，你可知耗费了家族多少心血？你难真的要因为一个女人葬送程家的千年传承？什么？你还想带她回去？绝不可能！”

过了许久，人群里一个扎了麻辫儿的半大小女孩，大着胆走过来，“你们谁是程千里？谁又是崔旭？”

“狗养的祖祖辈辈！”崔旭说。

两封信，一人一封，信里各画了一幅图，三妹不会写字儿，画儿画得惟妙惟肖，画里是她的遗愿，和对两位哥哥的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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