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居士宽限了两兄弟一个可以用作告别的夜晚，把老二放回了家，又派人严加看守，一只苍蝇都飞不那间小小的土宅。

他疯狂地拍打着柜门，呼喊兄长的名讳，直到惊恐的双亲打开橱柜门将人放。

纵然他已使尽全力，那柄残破又老旧的小刀，堪堪穿透中年男人厚实的棉衣，三分，未及致命伤，边反应过来的护法村民才惊恐而愤怒地架起了瘦弱的少年，将他的脑袋往里。

他如同一张纯净的白纸，带着一柄断刃，离开了一无所有的大山，去往了他向往已久的，山外的世界。

双亲哭喊着愿以自命相抵，换取两兄弟完好无损，这样的要求依旧被青莲居士驳回。

激烈的反抗甚至抵不过居士边护法们的一槌。

“死他……死他！让这个大不敬的傻玩意给他哥陪葬！”

然而少年并不知，恶无法选择自己的第二次死亡。

它不分黑白地席卷了一切，将整个青莲村吞噬殆尽。

在那之后一年，有一组刑警为调查贩卖人与邪教组织相关的案件造访了这座孤山。他们惊奇地发现，山老林里毫无人烟。

“……那是阿哥！阿哥装作我的样骗了你们！”

回过神来之后，一切都消失了。

缺氧的大脑陷失控与癫狂，仇恨的怒火蒙蔽了所有知。

青莲居士展示了慈悲为怀的善心，称献祭必不可少，却也无需殃及过多生灵，只需这对夫妇兄弟其中一人作为祭品赎罪。其余的罪孽，日后可以用加倍的供奉予以偿还。

以至于老二昏脑涨地酒醒之时，发现自己被锁在了橱柜里。

他握了在怀中揣了许久的小刀，发狂地刺向坐在祭祀主位上的青莲居士。

“阿弟……怎么是你在橱柜里……那今早门的岂不是……”

老大和老二，必须死一个。

想要忘记这一切，想要假装悲剧从未发生过。或者，他也可以选择随他们而去。

那一刻，沉浸在无尽悲痛中的少年终于扯断了脑内最后一理智的弦。

对于自由与未来无望的老二毅然决然地选择成为祭品。

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品尝到这般苦辣的酒香，三两杯就神志不清地昏睡过去。

随后，极寒的冰窟里，燃起了一黑的业火。

那柄刀刃一折为二，遂了他的心愿，将半数以上的力与记忆一并封存在这片土地之中。

从“第二次新生中”苏醒的恶失去了所有让他到痛苦的记忆。

“阿弟，多喝一些。一觉睡得安稳，去见山神的路上就不会怕痛怕黑了。”

父母不愿意目睹如此残忍的一幕，才没有赶赴祭祀的刑场。

老二不顾一切地冲了门，一路狂奔到祭祀用的湖边。青莲居士与他的信徒们正围在那里，湖中央染着一滩陌生的血红。

寒冬的湖如冰，冷却了他的血。在不断地下沉，肢麻痹。

一片血也不会留下。

怒山神之罪人，理应被群起而攻之，举家当诛。

老大至少有了心之人，还有机会在村里与人成家立业，这样的选择应该是最皆大喜的。

少年被扔了死湖。

属于恶的业火掠过的地方，一砖一瓦都没有留下。

与哭成泪人的父母过告别后，老大拉着老二房，两人喝下了父亲埋在后院为兄弟的成人礼准备的老酒。

虚假的“天佑”，就这样被撕开真面目，带到了全村人面前。

……

少年哭得肝寸断，最终情绪决堤地举起那柄刀刃，贯穿了自己。

青莲居士愤怒地揭穿了双胞胎家族丑陋而自私的作为，并将前些日的暴风雨恶劣气候和去年庄稼收成微薄的原因死死地扣在了少年上。

老二完全没有注意到兄长只是笑着督促他快喝，偷偷地将手中的酒洒在了的地板上。

他的兄长已被沉湖底。

信徒与伪神长眠于此。

他的家人与仇人都随着沉眠的兄长而去，唯有一不死的躯，手握着一把尖锐得似乎能斩碎一切罪恶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