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顾瑶的脚步轻轻的、慢慢的。她没走几步，身后的脚步声就参差不齐地响起，由近到远。

她在拐角处停下，回过头，走廊上空荡荡的，虞漱玉和张景潇都离开了。

顾瑶心中更为茫然。

拐角过后是一个圆形的木制拱门，拱门两侧垂下层层纱幔，中央珠链如瀑。

顾瑶屏住呼吸，听见了帷幕后瓷器磕碰的声响。

房间里有人在等她。

……

会是母后吗？

顾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母后，只是这份下意的希冀已经让她很难再升起坚定的信念，心田里涌出一阵阵的酸胀。

日光顺着雕花窗棂爬进来，碎成点点金屑落在顾瑶的眼睫上，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那些晶莹闪烁的光团在视野里打转，像要顺着眼角夺眶而出，喉咙里涌上一阵发紧的哽咽，连带着眼前的雕花木梁、垂落的纱幔，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股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可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攥住了身侧的纱幔。

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下一秒，她猛地用力一扯——“叮铃咣啷！”

挂在纱幔上的珠链剧烈摇晃，清脆又刺耳的声响骤然炸开，像惊雷般划破了室内的寂静。顾瑶不管不顾地冲进内室，脚步急促得几乎要踩空——

房间内很干净。

室内中央摆着一张浅色的木制长桌，两侧则是平宽的长板凳，是秦淮一带最为常见的摆设。

装潢简约明了，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干净明亮，窗明几净。

男子坐在窗前，气质凌冽而平静，像覆着薄霜的寒玉。

他身着素色劲装，衣料贴合着身形，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手腕上套着暗纹皮革护腕，指尖正握着茶壶，正在换盏倒茶。

顾瑶：“……”她猛地顿住脚步，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顾丹甚至未曾抬起头，他波澜不惊地倒完了茶水，将茶杯推到了桌面的另一端：

“坐。”

这一个字，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又重得像巨石砸在顾瑶的心上，击碎了她心底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

其实她本就没抱什么期待，可当这份冷淡真切地摆在面前时，铺天盖地的空茫还是涌了上来。

她无所适从地死死地盯着顾丹这张淡然的面孔，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僵硬而抗拒地站在了原地。

顾丹抬起头。

顾瑶看清楚了他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