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高声抗议：“我之前就明确说过那个账本的事情不归我guan了！”

王铮连连“欸呀”，伸chu手指轻轻戳了戳顾瑶的面庞，han笑调侃dao：“你这语气！任xing啊王爷。何chu1惹你不快了？”

顾瑶轻　“啧”　了一声。他原本不想说chu来，只想憋在心里，可既然王铮问了，他也就没怎么犹豫，直言dao：“我很不喜huan皇兄给chu的那zhong考验我的gan觉。而且我觉得你们zuo的也不对，可他们的贪腐同样不对。想来想去，便不想guan这件事了。”

“哦　——”　王铮故意拖长了尾音。

就在顾瑶以为他会规劝自己之时，王铮却chu乎意料地缄默不语。

一片寂静中，脚步声响起，踢踢踏踏，由近及远。

顾瑶扭过tou，循声望去。只见王铮悠然地坐躺在书案后不远的榻上，双手jiao叉反压于脑后，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翘起二郎tui，一shen玲珑长佩叮铃相撞，那金缕织锦长靴在光下熠熠夺目。

顾瑶的目光在他的长靴上停留一瞬，dao：“你踩我的榻，居然还不脱鞋？”

王铮笑了一声。

他没有动，tou微微歪着，桃huayan半阖半醒，虹mo因yan睫垂落的yin影显得shen而黑。晦暗不明的情绪随着灰烬余火般的眸光隐隐liu转，似乎会在下一个顷刻间崩解成漫天的尘埃，让人在窒息中掐着自己的脖子chuan息。

顾瑶一怔。

王铮的yan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弯chun轻笑dao：“学殿下zuo正人君子呀！正人君子，怎么能摘冠弃履呢？”

cha科打诨间，那zhongyinyang怪气都快涌到顾瑶跟前了。

顾瑶皱了皱眉，察觉到王铮的情绪不对，暂且撂下公务，走到他shen边坐下，直视对方：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chu1理？……我有些时候，很难、很难zuochu自己不想zuo的事——我可以允许自己zuo得不对，但也不想让自己可能变得不堪。”

“皇兄想用这件事情考验我。但你也是我信任的人，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看待这些事吗？”

在顾瑶的注视下，王铮的yan帘慢慢掀起，shen而jing1致的yan廓让这双多情yan更似赏玩的wu件。

“……人？”那双yan睛弯弯笑起，却不han零星笑意，“不要把自己当成人呀。”

王铮放下了手和tui，tingshen坐起，第一次没有东歪西倒地靠在顾瑶shen上。

他微微躬shen，双膝分开，双手从膝间垂落，十指jiao叉，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我以前写的那首诗吗？”王铮问dao。

顾瑶努力回想了一下：“哪一首？”

这位大才子的诗文实在是太多了，顾瑶没办法立刻从中挑chu王铮所指。

王铮斜睨了他一yan，打岔dao：“原来殿下记住了人家这么多首诗呀？”

言归正传，王铮将话题扭转回来，有一zhong颇为低哑的嗓音轻声dao：“第一首。成名的第一首。”

……是那一首啊。

那时，恰是迁都数年之后的凛冬时节，皇城在皑皑白雪中静静矗立。而黄河之畔，因战火毁坝，战后重建又进展不顺，灾患骤起。

林成风林统领领着众人chu了城，竟真真切切地让他们在漫天飞雪里绕城而行，细细察看了一圈。

众人皆被冻得脸颊绯红、双手通红，待所有人都jing1疲力竭走不动路时，林统领又安排大家在郊外的一个简陋茶棚中坐下歇息。

茶水里几乎瞧不见茶叶的影子，好在孩子们本就不爱喝茶，此刻只一心抱着茶壶，试图从中汲取些许温暖。

一个个小团子窝在一起，林统领却开始提议众人作诗。

众人皆冻得浑shen发颤，随shen携带的笔墨又因严寒而无法化开，只能面面相觑，满心只想着赶jin回gong。

就在这时，王铮却裹着斗篷，走chu茶棚，跪在了雪堆里。

他取chumao笔，没有沾墨，只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地刻下——

絮柳朱门chun，寒霜白骨冬。

林统领当时微微挑眉，louchu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问dao：“写得如此宏大？你真的见过白骨？”

傅知寒更是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装模作样！都说你是公子哥，你还能见过白骨？我才见过呢！你去过军营吗？”

“我去过。”王铮的神se认真无比，“夏天的时候，外边的rou是黄se，里面的骨tou发灰，会散发臭味；冬天是浅粉和白se，但是不一定有足够的草木灰作药。”

傅知寒顿时无言以对，张了张嘴却发不chu任何声音，为了撑场面，他只好ying着toupi写了一首打油诗。

回去之后，王铮的才名与良善如chun风一般迅速传遍京城。

不少世家豪qiang声称被其gan动，纷纷慷慨解nang，拿chu粮食救济灾民，更是让王铮名扬天下。

曾经，顾瑶只觉得传奇，可如今细细想来，其中似乎也少不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恐怕当时就是琅琊王氏为了对标李